“哥！”楊晴重重一拍腦門，不知當哭還是當笑。

其實吧，大小這個問題上她並不在意，畢竟她靈魂都二十幾歲人了，到處給人當妹妹已是厚臉皮，方才祥裝生氣也不過是拿他開玩笑取樂，哪曾想，她這位兄長去書院讀了好幾個月的書，還是一根直腸通到底。

“哥，就你這張嘴，怕是日後只能靠媒婆給你保媒了。”

聞言，林杭面色一變，表情有些緊張兮兮：“阿……阿晴……你……”

“怎的，該不會叫我說中了吧？”楊晴詫然，眸中帶著幾分不可置信。

“我……”林杭撓撓頭，包子臉紅成了猴屁股：“我在書院裏有一個心儀的姑娘……”

話音未落，三雙眼睛齊齊看了過來。

“你有喜歡的姑娘了？”

“誰家姑娘，娘讓人給你說親去。”

林方朔與林氏齊齊發聲，顯然對兒子的婚姻大事頗為關切。

“我……”林杭臉更紅了，表情好不尷尬：“可是那個姑娘，好像有點討厭我。”

“具體是怎麽回事？”對於兄長口中的喜歡，楊晴實在有些摸不準，畢竟當初他聽得鈴君姐姐的名字就眼睛發亮，結果沒兩日便熄了心思，跟鬧著玩似的。

“大抵半個月前，我在書院的桃林裏與她巧遇，整個桃林裏就開了一朵桃花，她站在花下，可好看了。”提及心儀的姑娘，林杭整張臉紅成了關公樣：“許是我看她太久了，她便問我，是早春的第一支桃花好看，還是她好看。”

“你該不會回答，桃花更好看吧？”楊晴微微蹙眉，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與不可置信。

姑娘主動搭話，說明對他印象不差，可兄長又說那姑娘討厭他，除了兄長說錯話，她暫時想不到別的可能。

“我……我緊張，怕她瞧出我的心思，便說花更好看。”林杭點頭，見妹妹表情不對，不免有些費解：“她也覺得早春第一支桃花好看，還誇我說話老實呢。”

聞言，楊晴眸光微閃，眼中多了幾分驚喜。

兄長這樣回答，那姑娘都能生出幾分高興，這豈不說明，那姑娘對她大哥有點意思？

不過……

“你繼續往下說。”楊晴擡手示意兄長繼續說下去，心中已是升起不好的預感。

“後來她說，所有的花中，桃花最美，而所有桃花中，早春第一支最艷，是以在她眼裏看來，沒有一個姑娘能與早春第一支桃花相媲美。”說到這，林杭頓了頓，徐徐補充道：“她還問了我的意見，我們兩聊得特別開心，結果第二日再遇到她，她便不搭理我了。”

聞言，楊晴心中“咯噔”一下，那股子不好的預感越發濃烈：“她問你的意見，你是怎麽回答的？”

“我覺得，早春第一支桃花是艷麗，但不能蓋過所有花的風頭，而且京都許多美人都比桃花好看。”林杭一本正經答道。

此言一出，三人齊齊偏開目光，表情各異。

“我知道我說錯話了。”林杭苦著張臉，可憐兮兮道：“朋友都告誡我，姑娘說什麽都要附和，我不該說桃花不好看。”

“咳咳！”

“噗！”

楊晴口中茶水噴出，嗆得臉都紅了。

“阿晴，你沒事吧？”林杭著急地為妹妹順氣，眸中滿是緊張：“我又說錯話了？”

“咳咳！”楊晴輕咳，表情覆雜地看了兄長一眼。

二人認識這麽久，她還是頭一回發現，兄長有把天聊死的本事。

就他這情商，人家姑娘願意搭理他才怪呢。

“阿晴？”

“杭兒，說多錯多，日後你就別同姑娘搭話了，啊。”對於兒子的言行，林氏不知當如何評論，未免他一下將所有能瞧上的姑娘都得罪一遍，她只好出言規勸：“就像你爹，也是不會說話，但你瞧瞧，他站在那不說話，冷著張臉，反倒有一堆小姑娘巴巴地往上湊。”

說話間，她看了夫君一眼，意味深長道：“是吧，老爺。”

忽然被點名，林方朔身子一僵，平素冷凝的英俊面龐上多了幾許無奈：“翠翠，我對那些小姑娘是真沒心思。”

“我說你有心思了嗎？”林氏不陰不陽地哼哼了聲，起身拉住女兒的手：“阿晴，走，陪娘在院子裏走走。”

此時此刻，楊晴便是再遲鈍也覺出了爹娘之間的不對勁，她嘴上乖巧應承著，臨走之際沖父親投去同情的目光。

可憐的爹爹，簡直是躺著也中槍。

望著娘親離去的背影，林杭摸砸著下巴，星眸兀地亮起：“爹，我知道了，娘的意思是，姑娘們都喜歡像您這樣冷冰冰的。”

言罷，他像模像樣地繃起臉，扭頭沖父親道：“您說我這樣，是不是就能如您一般招姑娘喜歡了？”

“爹花大價錢送你去書院讀書，是讓你去長見識，增加學識，是讓你去招姑娘喜歡的嗎？”林方朔面色一沈，手往桌上重重一拍：“隨我來書房，抽查功課！”

“啊？”林杭一怔，沒等包子臉垮下來，便被拎小雞似的一把拎起，拖入書房中。

“爹！”

“爹……”

出了主院，楊晴雙手抱住娘親胳膊，撒嬌地將腦袋掛在她肩膀上：“娘，您和爹是怎麽一回事啊？”

“娘還要問你呢，錦風那邊是怎麽一回事？”對於夫妻間的那些個嫌隙，林氏不想同女兒提及，當下直接將話題轉移：“都說錦風那邊出了問題，被圍困險境，娘都快急死了，你怎還有閑心到處跑？”

“娘，你肚子裏可還有個小的，為了我弟弟妹妹的健康著想，您就將心放肚子裏，啊！”楊晴軟聲哄罷，手上配合地輕撫著婦人背脊：“我相信錦風不會有事的。”

“人都被困住了，你紅口白牙一句‘相信會沒事’就完了？”見女兒如此輕描淡寫，林氏登時來了脾氣：“錦風他是你夫君，你應當將他放在心上，而不是凈想著玩鬧。”

“娘，您是不知道，前段時間因為一些糟心事，我被禁足了好些日子，如今好容易解禁，可不得出來透透氣。”楊晴松開自家娘親的手，拿腳踢著地上的石頭：“再說了，我不到處去跑，老老實實呆在威王府內，局數就能生變了？”

“你這丫頭，都嫁人了怎麽還這麽野。”林氏點了下女兒腦袋，一手叉腰，沒好氣道：“老老實實待在威王府內，局數自然不能生變，但你可以吃齋念佛，你瞧瞧你，還發胖了，不知道的還以為錦風出事你心裏多高興呢！”

“哎喲！”楊晴捂著腦袋，小臉皺成一團：“我這身子骨哪遭得住吃齋念佛啊，您要相信您女婿福大命大本事大，輕易不會出事。”

她是真相信錦風不會出事，才能如此安然，否則早不管不顧往南疆跑了。

既然莫名確信他不會出事，心也是好好放在肚子裏，她又何必求神拜佛吃糠咽菜做樣子，最後再將自己身子骨弄垮，豈不是得不償失。

“你瞧瞧你現在胖的，怎麽就遭不住吃齋念佛了？以前咱母女兩不都是吃糠咽菜過來的，你才享多久清閑日子，就一分苦都吃不了了？”林氏擡手，一把揪住女兒面上軟肉，兇神惡煞道：“我已經打聽過了，牧城城外有一道觀，觀中有一道長，最是靈驗，今日//你就收拾收拾，去齋戒幾日，好生為錦風祈福。”

“娘！”楊晴低呼，眸中滿是不可置信：“感情您這是已經盤算好了，不是想著同我商量呢？”

胖？她才長了五斤肉也能叫胖？只是不巧面上添了一半重罷，身子還跟個竹竿似的呢。

“娘昨兒個就打聽好的，你今日便是不來，我也要到你那去。”林氏雙手叉腰做茶壺狀，絲毫不給女兒選擇的餘地：“我告訴你，你必須把錦風給我拜回來，我要是看不到這個好女婿，你這女兒我也不想看了。”

“……”楊晴嘴角抽動兩下，欲哭無淚：“娘，您可真是我親娘！”

“你既然知道我是你親娘，就照著我說的去做，孫夫人說了，只有最親近的枕邊人去拜才有效。”林氏一臉嚴肅道。

女兒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，她自然心疼，可這麽個關鍵時刻，女兒沒點表示容易招人非議，最重要的是，女婿要真出了意外，女兒年紀輕輕不得守寡？

雖然她打心眼裏喜歡錦風這個女婿，現在也不免後悔讓女兒太早嫁過去，錦風若是有個三長兩短……

牧家高門大戶，進去容易，出來可就難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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